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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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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洋像小朋友似的,跟在孟鑫的後面走進了他的辦公室。說起來是個辦公室,其實就是很多人坐在一起,給人都給開辟出來一個小小的空間,上面擺著一些亂七八糟也許會用到的東西。

“你等一下……”孟鑫說著,就在孫洋進來之後,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並且迅速反鎖。

看過他這一系列詭異動作的孫洋忍不住問道:“為什麽要鎖起來?”關門倒是可以理解。

孟鑫手裏的平板差一點就要落在孫洋的腦袋上了,下手之餘他突然想起來手裏的是平板,不是什麽輕便的紙張,最後還是沒有下狠手,只是用平板的尖角碰了一下孫洋的肩膀:“傻小子,都說了醫療部最近人心惶惶,做這種事當然要關起門來啊。”

“做這種事……”孫洋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吐槽,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這麽奇怪呢?明明只是進來上藥換紗布而已,怎麽會說得這麽惡心?

孟鑫把手裏的平板放在桌子上,對著孫洋擡擡下巴:“腿擡起來,我看看。”

孫洋老老實實地用一只手扶住腿,晃晃悠悠地把腿放在桌子上。因為動作不便,他這樣看起來十分像一個要去晨練的老大爺。

孟鑫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他站在旁邊,非常耐心地拆開孫洋腿上的紗布,輕輕拍了拍那傷口附近的皮肉,把孫洋痛得嗷一嗓子就叫了出來。

孟鑫用譴責的眼神看他:“叫什麽!”

孫洋呲牙咧嘴,其實現在已經是受傷之後了,可是他感覺不知為什麽,居然要比受傷的時候還要疼。

“輕一點……”

孟鑫撇撇嘴:“好得還挺快,還是說異能者的恢覆速度果然非常驚人啊!不過你這裏好像有一點要發炎的感覺……近期還是不要多走動……”

孫洋沒吭聲,不敢把自己還想著去參加考試的事情說出來,他可以保證,眼前這位醫生如果聽到這樣的消息,一定會痛罵他一頓。

孟鑫在自己的桌子上翻找,那上面除了剛剛放上去的平板以外,還有兩根電子筆,一些孫洋看不出來門道的小玩意兒,角落裏甚至還擺放著一盆不知名的綠植!

孫洋震驚了,他簡直是要對醫療部的醫生們油然而生敬佩之情:都已經是這種工作壓力之下了,居然還有閑情逸致養這些東西?!

孟鑫發現了他的目光,順著看過去,忍不住笑了。他隨手擺弄了一下那盆綠植,把它圓滾滾的葉子弄亂:“這是出任務以前看到的,很多人發愁沒辦法養。植物嘛,都需要最起碼的陽光啊什麽的,都想著要不放在基地外面算了。我偶然看到就給要回來了。”

“沒想到小東西在基地內長得還不錯啊,就算沒有陽光,看起來也還是蠻健康的。”孟鑫看起來非常自豪,甚至感覺自己有一點養植物的天賦。

孫洋不敢茍同,勉勉強強地看了一眼那盆植物:“也許吧。”

“好了好了,別廢話。”孟鑫又回到了工作狀態,“幸虧我這裏還有點消炎的藥水,要不然我還得厚著臉皮去給你要呢!”

他毛毛躁躁地拉開抽屜,從裏面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來一瓶很大的卻又很不起眼的藥水,上面還貼著一塊膠布,用筆寫了什麽,只不過孫洋看不懂。他擰開蓋子,立刻就有酒精味彌漫出來。

孫洋抽了抽鼻子。

孟鑫這次並沒有像在執行任務中那樣,非常奢侈地把整瓶藥水全部倒在孫洋的傷口上,他只是拿出棉簽,像一個正常的醫生那樣,把棉簽的棉花塞進瓶子裏蘸滿藥水,緩緩塗在孫洋的傷口上。

孫洋依稀感覺這樣的孟醫生似乎並不多見,但是傷口就在人家醫生面前,他也不敢說什麽。

“好了,”孟鑫擡起頭,隨手把棉簽丟在垃圾桶裏。垃圾桶的上面有一塊黑色,孫洋原本以為那只是裝飾,沒想到居然是顯示屏。上面在孟鑫扔進去動西的時候,亮起了紅燈,不知道是什麽意思。

孫洋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脫衣服,他指了指肩膀,說:“還有這裏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孟鑫說,“你把衣服扣子解開就行,唉早知道真的應該建議軍部做一種無袖制服,這樣很方便……”

就在他們兩個人低聲交談的時候,孟鑫的桌子對面突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音,隨後,兩個人誰都沒有註意到,那桌子上又冒出一個黑影,緩緩湊過來,停在了他們身後。

“你們在做什麽?”

“啊!”

孟鑫和孫洋同時都被嚇得大叫一聲,誰能想到原本已經以為沒有人的房間,居然憑空冒出來這樣一句話?

孟鑫扭頭看去,一個白大褂皺得像爛了好幾天的菜葉似的男人,眼下有非常濃重的烏青,整個人看起來也就是精神不濟的樣子,如果再瘦一點,完全可以出去和喪屍肩並肩,保準不會有人發現這才是真正的活人。

“你……你怎麽在這?”孟鑫哆嗦著問。

那位“喪屍”醫生撓撓頭,他的頭發也是亂糟糟的,看起來很久都沒有打理過了,而隨著他這樣的動作,他的頭發變得更亂了。

“啊,”他慢吞吞地說,“我就是在這裏睡覺,結果聽到了聲音,就起來看一看而已。”

原來是一直在這裏睡覺的嗎!孫洋咽了口口水。

“啊,這是誰?”醫生把詢問的眼神在孟鑫和孫洋之間來回轉動。

孟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“這個……這是有傷在身的,你知道咱們這裏最近不太管這些事,所以……我就把他帶來這兒了。你……你不會說出吧?”

那位醫生的慢慢點點頭,他的速度很慢,完全不像一個要與時間賽跑的醫生該有的速度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孟鑫松了一口氣,他和面前這位醫生關系並不熟,所以不了解對方的為人,他只希望對方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意外,不要再對別人提起就好了。

“把衣服解開吧,我看看。”孟鑫說。

孫洋擡頭看那位醫生,感覺他似乎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,只是依舊站在那裏,打算對孟鑫他們全程圍觀。

被人這麽看著……總覺得會有點不好意思呢。孫洋這麽想著。

他解開上衣,露出肩膀上的傷口。

孟鑫和那位突然插進來的醫生同樣都是一直註視著,後者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“原來如此”的表情:“被喪屍咬傷了?怎麽沒有感染?……哦,是異能者?”

他的語速在提到“異能者”的時候,明顯加快了。

孟鑫潦潦草草地點頭,換了一瓶藥水,同樣用棉簽沾取,在孫洋的傷口上塗抹著。

“感覺怎麽樣?”他問道。

孫洋非常老實地回答:“涼涼的,挺舒服的。

“恢覆力確實不錯。”孟鑫總結了一句,正想著要不趕緊把孫洋送回到他的宿舍,就被那位醫生牢牢抓住了手腕,準確來說,是抓住了孫洋的手腕。

“還有事嗎?”孫洋試著掙脫,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還沒有眼前這位看起來孱弱的醫生力氣大。就像一道緊緊的鐵鎖,困住了自己的手腕。

這怎麽可能?!

醫生拉著他的手腕,目光鎖死在那個傷口上,似乎想要鉆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。孫洋幾乎要被他的目光灼穿一個洞。

孟鑫在旁邊不安地咳嗽一下,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:“這個……孫洋他還得回去休息……”

“孫洋?”醫生的嗓音嘶啞,“那個被救回來的異能者?土系異能?”

孟鑫心中懊惱,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提前把這些事情全都透露出去的。

醫生依舊抓著他的手腕,另一只手讓人毛骨悚然地在他的胳膊上沿著血管摸索著:“異能者啊……不被感染的異能者……”

孫洋用力一甩,這次掙脫開了禁錮,他不敢再看那個醫生一眼,對著孟鑫匆忙道謝後,立刻就離開了。走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,甚至還被門口絆了一下,差點沒有摔在地上。

孟鑫郁悶地嘆了一口氣,好好的病人就被這麽嚇走了。他有點惱怒地看著那位醫生,想要脫口而出的責備的話一樣卻頓時間梗在了喉嚨裏。

因為那個醫生原本一潭死水的眼中,突然泛起了驚天巨浪,對著孫洋離開的方向,滿滿都是狂熱。

狂熱?

孟鑫不由得在心裏泛起嘀咕,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。他試著去和這位奇怪的醫生進行交流:“那個……你還好嗎?哈嘍?人家已經走了。”

醫生的身體震了一下,像原本已經被操控的機械娃娃,突然發條擰緊似的。他用一種非常快的速度走到自己的桌子邊,迅速拿起紙筆,刷刷刷地寫下一長串東西。

孟鑫在旁邊看得簡直是要目瞪口呆,他嚴重懷疑這位醫生是不是有什麽精神疾病,才會讓他做出這種類似於精神分裂一樣的行為。

不過……還用紙筆?這年頭除了懷舊一代和神經病,誰還會用紙筆呢?信息的發展足夠讓他們儲存一切想要的東西,用紙來記錄,如果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。

醫生在紙上筆走龍蛇,寫了幾行後,似乎是把自己內心想要說出來的全部傾瀉幹凈了,才放下筆。

孟鑫惶恐地看著他,不敢和這個大腦有點不正常的人多說話,趕緊收拾好東西,醫療部已經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了,他今天可以早一些回去睡覺了。

待孟鑫走後,那位醫生靠著桌子,陷入了沈思。他伸出一根手指,緩緩觸碰孟鑫桌子上那顆小小的綠植。植物的葉子碰到了他的手指,似乎很開心似的,甚至還抖了抖。醫生收回手指,那植物似乎還覺得有些戀戀不舍,拼命想要挽留。

……

孫洋回去的時候,室友已經睡下了。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,不過躺在床上沒有出聲。屋子內彌漫著一股垃圾食品的味道,有些刺鼻。

孫洋惱火地站在原地,片刻後走到通風口,狠狠一戳那個按鈕,把通風裝置打開。就他室內的這個味道濃郁程度,大概需要半個小時才能排幹凈吧。

孫洋把拐杖放到另外一邊,自己洗漱過後也坐到了床上。他試著不用拐杖,而是全憑自己的兩條腿走路,差點摔到地上。而使用過後的那條腿,還是發出一陣鉆心的疼痛。

不是說已經恢覆得差不多了嗎?怎麽還是會這麽疼呢?孫洋皺眉想著。

他躺在床上,一只手輕輕拍著自己的大腿,頗有一點父母恨鐵不成鋼的感覺。

不知不覺間,他的意識逐漸模糊過去,甚至陷入了沈睡。

他夢到世界燃起大火,所有的街道、房屋、都被火焰吞噬了。高架橋的一斷驟然坍塌,從一頭摔下來,渾身都還帶著火,直直栽進了橋下的河水裏。

火焰和活死人席卷了每一處街道。

它們所到之處沒有任何活路,母親跑著孩子在拼命地奔跑,可是喪屍的速度更快,幾乎是在轉瞬間就到達了她的腦後。伸出一只幹枯的手,一把抓住了母親的衣服領子。

母親驚叫一聲,拼命向前掙脫,衣服直接就被撕爛了。

雖然逃脫了這一次攻擊,可是這也延緩了她的速度。她踉蹌了一下,摔在地上,又接著手腳並用地向前爬,懷裏的嬰兒發出震天動地的哭聲,混合著火焰劈啪燃燒的聲音。

母親淚流滿面,終於走不動路了。

後面的喪屍軍隊已經趕到了,所有都蜂擁而至,準備享受這樣美味的來之不易的晚餐。

火焰繼續燃燒著,它把城市完全變成了焦土。燒毀了一切之後,它還是沒有消失,通天的火光把這裏照得如同白晝。刺眼而又明亮。

孫洋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一切,內心充滿旁觀者的悲憫。他深深知道這種情況是需要別人的阻止的,可是在睡夢中,他仿佛失去了動手的能力,只能看著城市一寸寸消失。

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,他開始掙紮,想要逃離出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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